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導演的話/林奕華

現代人天天上演紅樓夢

太虛幻境是Internet,風月寶鑑是Smart phone。賈太太是王熙鳳,但王熙鳳不也是「假太太」?她的老公賈璉總是趁她日理萬機,不放過任何機會背地偷腥(又名「偷食」),以包小三之名製造更多「假太太」。

 

《你把愛情還給我》聲嘶力竭的歌聲在放眼都是美男子的歡場響起。這是哪一位「假太太」失意於哪一位「假先生」的聲聲討伐?還是,千紅一窟,萬艷同杯(悲),狂歡當哭是假,借醉行兇是真?

 

「你搶我老公,我要殺了你!」明是一盤火,暗是一把刀,無奈報復於人的武器變成自我消費的工具,都怪「殺」與「刷」的發音何其相似,多少假太太被「刷不到」的信用卡出賣在名店和商場?

 

那是最好的年代,那是最壞的年代,三百年前某夜某位賈太太死後托夢,向接班人(也是)賈太太隱喻一樁惡兆,預言一樁喜事。奈何夢境的迴響,徒剩眼前將要發生的喜事。

 

風水輪流轉的三百年後,賈太太還沒成為賈太太,她的名字叫小紅。

小紅的紅,是走過的地毯,綻放的玫瑰,高升的氣球。而人人喚起小紅,就會喚醒小紅的夢,夢的名字叫Ambition。

 

但誰沒有Ambition?有著Ambition的又有多少能獲王熙鳳青睞?譬如對她起了淫心的賈瑞?一個女神,一個宅男,有種遊戲叫殺人。計中有計,夢中有夢,加害人變身被害者,有種時空叫一體兩面。

 

好與了,福與禍,陰與陽,施與受,性與愛,欠與還,敵與友,黛玉與寶釵,尤三姊與柳湘蓮,尤二姊與王熙鳳,賈母與劉姥姥,襲人與王夫人,黛玉與寶玉,賈寶玉與甄寶玉 。「一日賣出三百個假,三年賣不出一個真」,這不是一齣交代《紅樓夢》故事的戲,它是《紅樓夢》中人的夢,也是現代人會做的夢。

 

三百年,或更長久的縈繞心間,是夢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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